短篇[守夏] 無聲的自責

 天氣太熱,需要一篇降溫的文🥺

在忙碌的工作結束後，

{啊…燈飾…很漂亮。}

藤吉獨自戴上耳機但沒播放音樂地走在充滿聖誕氣氛的街道上，身邊經過的路人都是出雙入對，藤吉孤獨的身影顯得特別格格不入。明明自己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，但自從分手以後，為了前情人無意說的一句話，藤吉就會逢節日都一個人外出感覺氣氛。

「かりん？」

原本還在低下頭看在地上的落葉，突然有個人站在藤吉面前。

當她抬起頭就發現原來是分手兩年多的守屋。此時藤吉不知道為什麼守屋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，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她。

「守屋さん，好久不見了。」

藤吉低聲說。

「沒想到到處亂逛也會遇上你。」

「沒想到節日你也會一個人出來，不介意的話，要不要一起走走？」

守屋一直看着藤吉。

藤吉點點頭，雙眼有意無意地偷看守屋那張零死角的臉孔。兩人的雙手都因為寒冷而插在衣服口袋𥚃，然後漫步地遊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。也許下班後第一次有屬於兩人的時光。

「聖誕節…就你一人？」

此刻籠罩着一股令人有點窒息的感覺。結果是藤吉先開口。

「嗯！一直都是一個人。怎麼呢，以為我有另一伴一起過？」

守屋帶點壞壞的感覺看着藤吉。

「？！對不起！我沒有這個意思！」

藤吉手忙腳亂地解釋着。

「哈哈，開玩笑的啦，かりん你還是這麼認真。」

守屋輕笑，聲音帶着熟悉又溫暖，卻又有些陌生。

藤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心裡卻像被什麼刺了一下。她低頭看着腳下的石板路。

兩人繼續走着，路邊的聖誕燈飾閃爍着溫暖的光芒，卻無法驅散藤吉心頭的寒意。

守屋似乎並未察覺她的沉默，隨口聊着近況，說着工作，朋友，還有一些藤吉已經不再熟悉的生活片段。

每句話都像在提醒她，兩人的世界早已分道揚鑣。

「對了かりん，你現在過得怎麼樣？」

守屋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，眼中帶着探究。

藤吉想說些什麼，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像樣的回答都組織不出來。

過得好嗎？她每天機械地上班下班，節日一個人走在街上，假裝自己還能感受到一點生活的溫度。這算好嗎？

「還…還可以吧。」

她勉強笑了笑，聲音低得幾乎被街頭的喧囂蓋過。

守屋點點頭就沒再追問，卻在這一刻，藤吉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距離感。

就像是兩人之間隔着一層透明的牆，她能看見守屋的笑容，卻再也觸碰不到那份曾經的親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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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走到了一個熱鬧的廣場，中央的聖誕樹高聳入雲，樹頂的星星閃耀得讓人有些刺眼。廣場上的人群歡聲笑語，情侶們牽手拍照，孩子們圍着聖誕老人嬉鬧。

藤吉停下腳步，目光停留在遠處一對緊緊依偎的情侶身上，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。

「你還記得嗎？我們以前也一起來過這𥚃。」

守屋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
藤吉心頭一震，記憶如潮水般湧來。

那年聖誕，她們也站在這棵樹下，守屋的手溫暖地握着藤吉，兩人許下了一些天真卻認真的承諾。她以為那些承諾會永遠，卻沒想到，它們最終只是過眼雲煙。

「記得。」

藤吉低聲說，喉嚨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。

守屋笑了笑，像是想說什麼，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。

「抱歉，我得接個電話。」

守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，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。

藤吉點點頭，站在原地，看着守屋走到一旁接電話。她聽不清對話的內容，但從守屋輕快的語氣和嘴角的笑意，她猜到了些什麼。

「我有個朋友在附近，說好了一起逛一下，我得先走了。」

果然掛斷電話後，守屋走回來，帶着歉意說。

「沒關係。」

藤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，但心裡卻像被掏空了一塊。

「今天能遇見你真的很高興，有空再聯繫吧。」

守屋拍了拍藤吉的肩膀。

藤吉點點頭，卻知道這句話只是客套。

守屋轉身離開，背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留她一個人站在聖誕樹下。廣場的音樂響起，是一首歡快的聖誕頌歌，但每一句歌詞都像在嘲笑她的孤單。

她抬起頭看着樹頂那顆閃耀的星星，試圖從中尋找一點安慰，卻發現自己的視線早已模糊。

淚水無聲地滑落，冰冷的觸感在臉頰上蔓延。她沒有擦去淚水，只是默默地轉身，離開了那個充滿歡笑的廣場。

藤吉獨自走在依舊熱鬧的街道上，耳機裡的沉默像是在放大她的孤單。聖誕節的燈飾閃爍，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。

守屋的離開像是一場短暫的幻夢，讓她短暫地觸碰到了過去，卻也更深刻地提醒她現實的疏離。她低頭看着腳下的路，試圖讓步伐填補內心的空洞，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形的裂縫上。

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在走，為什麼還要繼續感受這份節日的氣氛。或許，只是因為她想確認自己還存在，確認自己還能感受到一點什麼，哪怕是孤獨的重量。

街道的盡頭，一間小小的酒吧映入眼簾。溫暖的燈光從窗戶透出，隱約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輕柔爵士樂和低語的笑聲。藤吉停下腳步，望着那扇木門，猶豫了片刻。

她從來不是喜歡熱鬧的人，但此刻她突然覺得，或許走進這個陌生的小世界，能讓她找到喘息的空間。

她推開門，迎面而來的是暖氣和淡淡的酒香。

酒吧裡的人，有人低聲交談，有人獨自品酒。

聖誕裝飾點綴在牆角，一棵小小的聖誕樹立在吧台旁，掛着幾顆簡單的彩球，沒有廣場上那棵巨樹的張揚，卻有種溫馨的親切。

藤吉找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下，點了一杯酒。她低頭看着琥珀色的液體，曾經跟守屋回憶也漸漸湧上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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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前，她和守屋還是彼此世界的主角。

那時的聖誕節，她們會一起在守屋的小公寓裡用廉價的彩燈裝飾房間，守屋總是笑着抱怨藤吉纏燈的技術太差，卻還是會耐心地幫她解開打結的燈串。

她們會窩在沙發上，分享一杯熱可可，許下一些天真的願望。那些日子像是永遠不會褪色的畫面，卻在不知不覺中蒙上了灰塵。

分手不是因為爭吵，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對峙。它像一場緩慢的退潮，悄無聲息地帶走了曾經的親密。

藤吉至今記得那個下午，守屋坐在她們常去的咖啡店窗邊，攪動着已經冷掉的拿鐵。

「かりん，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在同一個節奏上了。」

守屋沒有任何情緒地說。

藤吉手裡的湯匙停在半空。她想問些什麼，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。

守屋的語氣平靜，沒有責怪，也沒有憤怒，只是帶着一種疲憊的坦誠。

守屋說，工作讓她忙得喘不過氣，藤吉的沉默和內斂讓她感到越來越遠的距離。她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，分享的時光被日常的瑣碎取代。

她不想勉強彼此，也不想讓愛情變成一種責任。

「我還是很喜歡你，かりん。但我覺得我們可能需要各自往前走。」

守屋當時看着她，眼中帶着歉意。

藤吉點了點頭。她想說，她可以改，可以更主動，可以試着填補那些裂縫。

「我明白了。」

但她最終只是低聲說。

那天，她們安靜地結了帳，走出咖啡店，像往常一樣並肩走了一段路。

守屋輕輕抱了她一下，然後轉身離開。藤吉站在街角，看着守屋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，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無力的空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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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屋和朋友相遇後在聖誕樹下拍了幾張合照，笑聲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。

「你說，我們明年聖誕會不會還在這棵樹下拍照啊？」

朋友興奮地拉着守屋的手，指着樹頂那顆閃亮的星星說。

「當然會啊，只要你想。」

守屋看着朋友亮晶晶的眼睛。

朋友聽到開心地撲進她懷裡，像是得到了某種承諾。守屋輕輕拍着她的背，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廣場的角落，彷彿在尋找什麼，但很快被朋友的笑聲拉回。

她們離開廣場，決定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，延續這份節日的熱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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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裡燈光昏暗，聖誕歌曲混雜着人群的談笑聲，氣氛溫暖而喧囂。守屋點了一杯紅酒，朋友則拿着一杯雞尾酒，兩人坐在角落的卡座裡，聊着瑣碎卻快樂的事。

守屋看着朋友滔滔不絕地講述她最近迷上的烘焙課程，覺得這樣的夜晚簡單卻充實。

酒過三巡，守屋的臉頰微微泛紅，紅酒的溫熱讓她的思緒有些飄忽。朋友也喝得興起，笑聲比平時更大聲，偶爾靠在守屋肩上撒嬌。

就在這時，守屋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酒吧的另一端，卻突然定住。

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吧台旁，獨自握着一杯威士忌，背對着人群。沒錯，是藤吉。

酒意讓守屋的反應慢了半拍。

她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見藤吉，距離廣場的偶遇不過才一兩個小時。藤吉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憔悴，頭髮散落在肩上，手邊的酒杯已經見底，身旁還放着好幾個空杯。看起來，她也喝了不少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朋友順着守屋的目光看去疑惑地問。

「沒什麼…我去下洗手間，你先坐着。」

守屋回過神。

她繞過人群，朝吧台走去，卻沒直接走向藤吉，而是站在不遠處，假裝看牆上的酒單。

她的目光卻忍不住偷偷瞥向藤吉。

藤吉低着頭，手指無意識地在酒杯邊緣摩挲，眼神空洞，像是在與自己的思緒搏鬥。

守屋突然覺得，這樣的藤吉陌生得讓人心疼。

或許是酒精的影響，守屋的腳步鬼使神差地挪向吧台。

「沒想到你也會來這種地方。」

守屋在藤吉身旁坐下。

「守屋さん…你怎麼在這？」

藤吉緩緩抬起頭，眼中帶着驚訝。

「和朋友一起。」

守屋指了指遠處的卡座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藤吉的臉上。

藤吉像是有話想說，卻又咽了回去。

「一個人喝酒？」

守屋聲音低沉，是酒後的沙啞。

「嗯…偶爾也想熱鬧一下。」

藤吉自嘲苦笑了一下，舉起酒杯輕輕晃了晃。

守屋看着她想說些什麼，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。

酒精讓她的思緒有些混亂，藤吉的模樣卻像一根刺，扎進她的心裡。藤吉又喝了一口酒，然後抬起頭，目光直直地撞進守屋的眼裡。

那一刻守屋才意識到，自己一直在看着藤吉。

不是隨意的掃視，而是帶着某種說不清的情緒，像是在尋找什麼，又像是在確認什麼。藤吉的眼神裡有驚訝，有疑惑，還有一些她讀不懂的東西。

或許是傷痛，或許是質問。

「你…幹嘛一直看着我？」

藤吉的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。

守屋想否認，卻發現自己無法移開目光。

「沒什麼。」

她勉強擠出一句，聲音乾澀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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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悉的輪廓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既遙遠又觸手可及。兩年了，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，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，但此刻，藤吉的眼神像是一把鑰匙，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她心底塵封的角落。

「我…我是不是很沒用？這兩年，我一直在想，是不是因為我太安靜，太無趣，太不會表達，你才會離開我。」

藤吉突然開口，像是酒精讓她的防線崩塌。

守屋沒想到藤吉會這樣毫無預兆地剖開自己的內心。藤吉的眼睛泛着微紅，像是壓抑了太久的話語終於找到出口。

「我每天都在數落自己，我告訴自己，如果我再主動一點，再開朗一點，或許你就不會覺得我們不合拍了。我一直在這副枷鎖裡，怎麼都走不出來。」

藤吉低頭看着酒杯，聲音越來越低。

藤吉的話像一記重錘，擊碎了守屋輕鬆掩飾的表象。她從未忘記藤吉，那份愛從未真正離開過，只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，假裝自己已經向前走。她以為分手是對彼此的解脫，但此刻，她才意識到，藤吉一直在用自責折磨自己。

「かりん，你別這麼說…不是你的問題，從來都不是。」

守屋終於擠出一句。

藤吉搖了搖頭，像是沒聽進去。

她又喝了一大口酒，眼神開始有些迷離，身子微微晃了晃。

「你喝太多了，別再喝了。」

守屋皺起眉，伸手扶住她的手臂。

「我只是想…想確認自己還在這世上，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失敗…」

藤吉卻像是沒聽見。

她看着藤吉越來越蒼白的臉，她轉頭朝遠處的卡座看了一眼，向朋友做了個手勢，示意自己得先離開。朋友雖然有些疑惑，但還是點頭表示理解。

「走吧，我送你回去。」

守屋輕聲說。

藤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，幾乎要摔倒，守屋連忙扶住她。藤吉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她身上，酒氣混雜着熟悉的髮香，讓守屋的心跳亂了節拍。

她半扶半抱地帶藤吉走出酒吧，寒冷的夜風迎面吹來，藤吉縮了縮身子，下意識地抓緊了守屋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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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計程車上，藤吉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。

她靠在守屋肩上，手指緊緊握着守屋的手，像是害怕一鬆開就會失去什麼。

守屋低頭看着她，藤吉的臉在路燈的映照下顯得脆弱而無助。她輕輕撫了撫藤吉的頭髮，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。

「かりん，你好好休息，別想那麼多。」

守屋像是安慰藤吉，也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
回到守屋的公寓，守屋扶着藤吉躺到沙發上，拿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，慢慢地藤吉的酒意似乎稍稍退去。

「守屋さん…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…」

藤吉眼睛半睜半閉，看着守屋忙碌的身影。

「別亂想，先清醒一點。」

守屋隨即笑了笑，掩飾內心的波動。

她拿了杯溫水遞給藤吉，然後在沙發旁坐下。

藤吉喝了幾口水，眼神逐漸清明了一些。守屋看着她，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。

那些曾經的聖誕節，她們一起裝飾燈串的夜晚，還有分手時藤吉沉默的背影。她突然有種衝動，想知道藤吉這兩年到底經歷了什麼，想知道她心裡還剩下多少她們的過去。

「かりん，清醒點了沒？」

守屋試探地問。

藤吉點了點頭，雖然還是有些迷糊，但已經能坐直身子。

「那…我們玩個遊戲吧。就玩『我問你答』吧，你得老實回答，行不行？」

守屋像是想打破這份沉重的氣氛。

「好啊…不過你得輕點問。」

藤吉隨即勉強笑了笑。

「第一個問題，你這兩年生活怎麼樣？」

守屋深吸一口氣，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鬆。

「就…每天上班下班，沒什麼特別的。節日的時候，會一個人出去走走，假裝自己還能感受到點什麼。」

藤吉低頭看着手裡的水杯。

「工作呢？還在原來那家公司？」

守屋的心一沉，但她沒打斷。

「嗯，還在那兒。不過…壓力挺大的，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。」

藤吉的聲音低低的。

「你的喜好有沒有變？還是喜歡聽那些安靜的歌，還是喜歡吃那家路口的拉麵？」

守屋點了點頭，然後問出第三個問題。

藤吉聽到這句，眼中充滿驚訝，沒想到守屋還記得這些細節。

「沒什麼變…還是那些。拉麵店的老闆都認得我了。」

她勉強笑了笑。

守屋笑了，但笑容裡帶着一絲苦澀。

「かりん，你…有沒有真心愛過我？」

她猶豫了一下，終於問出心底最想知道的問題。

藤吉像是被這句話擊中。

「有…我一直都愛你，守屋さん。從開始到現在，從來沒變過。」

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，聲音幾乎低到聽不見。

「最後一個問題。你有沒有後悔…跟我談過這場戀愛？」

守屋的聲音帶着怯的感覺。

「沒有，一點都沒有。跟你在一起的日子，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。即使…即使最後分開了，我也從沒後悔過。」

藤吉抬起頭，眼中帶着淚光，但她的語氣異常堅定。

守屋的眼睛也紅了。她伸手握住藤吉的手，掌心的溫度讓她們都愣了一下。

兩人對視着，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說不清的情緒。

有遺憾，有不甘，也有未曾消散的溫柔。

「かりん…我從沒忘記過你。這兩年，我一直在想你，想我們的過去。」

守屋低聲說。

藤吉淚水終於流下來

她想說些什麼，但最終只是緊緊回握守屋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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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灑進守屋的公寓，柔和地落在廚房的小桌上。

守屋站在爐台前，煎鍋裡傳來雞蛋滋滋的聲響，混合着吐司烘烤的香氣。她的動作熟練而輕鬆，偶爾哼着一首不成調的聖誕歌曲。

藤吉從沙發上醒來，頭痛欲裂，宿醉讓她的意識有些遲緩。

她揉了揉太陽穴，緩緩坐起身，毯子滑落到腰間。

公寓的陳設熟悉又陌生，牆上掛着幾幅簡約的畫，書架上擺滿了書和一些小擺件，角落裡還有昨晚她沒注意到的聖誕燈串，微微閃着光。

她目光一轉，落在廚房裡忙碌的守屋身上，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。

「早啊，かりん。馬上就好，餓了吧？」

守屋聽到動靜，轉過頭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。

「謝謝…守屋さん。」

藤吉點了點頭。

她站起身，走向餐桌，卻在無意間注意到桌上的一個玻璃框。

裡面是一張獎狀，寫着守屋的名字，表彰她在公司項目中的傑出表現。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獎盃，刻着「年度最佳員工」的字樣。藤吉的目光掃過，發現桌上還有幾份類似的證書，整齊地疊在一起，像是在等待整理。

「這些…都是你的？」

藤吉低聲問，手指輕觸獎狀的邊緣。

「嗯，最近兩年工作上的一些東西。沒什麼大不了的，就是努力了一點。」

守屋端着盤子走過來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，笑了笑。

守屋說得輕描淡寫，但這些獎狀和獎盃卻像一面鏡子，映照出她們之間的差距。守屋一直在向前走，努力生活，擁抱新的挑戰。

而她呢？這兩年，她的生活像一潭死水，每天機械地上班下班，沉浸在自責和對過去的執念中，毫無改變。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，突然覺得自己與這個明亮的公寓、與守屋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
「坐下吃吧，別愣着。」

守屋把煎蛋和吐司放在桌上，又端來兩杯咖啡，語氣輕鬆，像是在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藤吉勉強笑了笑，坐下來，卻食不知味。

她機械地咬着吐司，腦海裡卻全是昨晚的對話和那些獎狀的畫面。守屋坐在對面，偶爾說幾句日常的話題，比如天氣、聖誕節的活動，但藤吉的回應總是短促而敷衍。

早餐吃到一半。

「かりん，我們…能不能談談？」

守屋突然放下叉子，目光直直地看着藤吉。

「談什麼？」

藤吉像是預感到了什麼。

「昨晚你說了很多，我也說了很多。我一直在想，或許…我們可以試着重新開始。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夠好，沒能好好珍惜你，但這兩年，我從沒忘記過你。我還是愛你的，かりん。」

守屋深吸一口氣，像是鼓足了勇氣。

守屋的眼神真摯而熱切，像是要將她拉回曾經的時光。但藤吉的心卻像被一塊巨石壓住，沉重得無法動彈。她想說些什麼，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堵住。

「謝謝你還願意說這些，但…我們不可能了。」

藤吉終於開口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。

守屋的臉色一變，像是沒料到藤吉會這麼直接。

「為什麼？かりん，我知道我們以前有問題，但我可以改，我可以花更多時間陪你，我們可以一起重新開始！」

守屋急忙說。

「你看你現在的生活，你有自己的目標，有自己的成就，你在往前走。而我…我還是原來那個我，什麼都沒變。我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，怎麼能拖着你一起回頭？」

藤吉搖了搖頭，目光落在桌上那些獎狀上。

「你不是拖累！かりん，你不需要改變什麼，我愛的就是你本來的樣子。你安靜也好，內向也好，那些都是我喜歡的你！」

守屋的語氣有些急切。

「可是我自己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。你說你愛我，但你有沒有想過，我連愛自己的勇氣都沒有？這樣的我，怎麼配得上你？」

藤吉苦笑了一下，眼中泛起淚光。

守屋像是被藤吉的話擊中。她想反駁，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能說服藤吉的理由。她們之間的沉默像一道無形的牆，越來越高。

「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，守屋さん。也許我想先學會…接受我自己。」

藤吉深吸一口氣，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
守屋的眼睛紅了，她伸手想握住藤吉的手，但藤吉卻輕輕縮了回去。這個小小的動作像是一把刀，狠狠刺進守屋的心裡。

「かりん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不好？我們可以慢慢來，不用急着回到過去，但至少…別就這樣放棄。」

守屋的聲音幾乎是懇求。

「對不起，守屋さん。我不想再讓我們都受傷了。」

藤吉閉上眼睛，淚水無聲地滑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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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餐結束時，兩人都沒再說什麼。

「謝謝你昨晚照顧我，也謝謝你的早餐。守屋さん，祝你…聖誕快樂。」

藤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穿上外套，站在門口。

守屋站在原地，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能說出挽留的話。她看着藤吉推門離開，背影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，心裡像是被掏空了一塊。

藤吉走在熟悉的街道上，聖誕燈飾依然閃爍，但她的心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。她十分清楚自己和守屋的未來已經不可能，也許接受自己之後才能接受別人的愛…

說不定在某天守屋會再相遇全新的藤吉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