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篇[夏鴨] 沉默的裂痕3/6

 

藤吉的生活在陽菜來訪後變得越來越難熬。

她每天都在嫉妒和不安中掙扎，儘管守屋一再解釋她與陽菜只是朋友，但藤吉心裡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。

某天早晨的一陣喉嚨不適，藤吉以為只是工作疲勞所致，便未加理會。但到了中午，疼痛加劇，變成了一種尖銳而持續的痛楚。

當她下班時，已經幾乎無法吞嚥。她的頭痛欲裂，四肢沉重，輕微的發燒也開始襲來。

在回家的路上，她在藥房買了一小袋藥，希望能緩解喉嚨的疼痛。她緊緊握着塑膠袋，思緒在身體的不適和心裡的不安之間飄蕩。

回到家後藤吉看了一眼守屋和陽菜，就回到房間癱坐在床上，藥品從袋中散落在毯子上。她盯着那些藥包，視線因疲憊而感到模糊。

喉嚨火辣辣地痛，但胸口的痛楚更甚。她不知道該如何彌合自己與守屋之間的裂痕，尤其是在陽菜的笑聲仍縈繞耳邊，每一刻都讓她感到自己是個局外人。

她想說話，想解釋，但失聲讓她無能為力。

藥物能緩解喉嚨的疼痛，卻無法觸及心靈的傷口。

守屋在門外徘徊，腳步猶豫。

藤吉聽到地板輕微的吱呀聲，還有守屋輕輕吸氣的聲音，彷彿要敲門。

但敲門聲並未響起。取而代之的是守屋的聲音，透過木門傳來，這次更加溫和，卻帶着無奈。

「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。我就在外面，有事叫我。」

守屋我話語充滿善意，但藤吉聽出了其中隱藏的疲憊。

她蜷縮在床上，拉起毯子蓋住肩膀，任由沉默將她吞沒。

接下來的幾天，兩人陷入了緊張而無言的對峙。

藤吉的病情惡化，喉嚨腫脹，發燒加劇，持續的咳嗽震動着她的胸口。她每天勉強撐着去上班，固執地不肯請假，晚上回家後便躲進房間。

守屋試圖幫忙，在門外留下茶水，或在門縫下塞進便條，寫着簡單的話語：

「需要什麼就告訴我。」

但藤吉無法回應。

部分原因是疼痛，說話是折磨，連書寫都覺得力不從心。但更深層的原因是心底的怨恨。她不想要守屋的憐憫，尤其是在陽菜的陰影仍籠罩着她們的家時。

.

.

.

對守屋而言，這份沉默是一種緩慢的折磨。

她一直以為自己了解藤吉，能夠在沉默中找到共鳴。但這次不同。藤吉的迴避顯得刻意，像是一堵無法逾越的牆。

她已經解釋過無數次與陽菜的關係，她們是青梅竹馬，陽菜的到訪是難得的重聚機會。然而，藤吉的嫉妒依然存在，現在這場病又讓它變得更加冷漠，守屋不知道該如何修復。

某個傍晚，在又一天藤吉無聲的退避後，守屋終於忍無可忍。她獨自坐在客廳，下午的時光在寂靜中流逝，陽菜外出訪友，公寓顯得異常安靜。

當藤吉拖着疲憊的身軀下班回家，臉色蒼白，眼圈發黑時，守屋再也按捺不住。她跟着藤吉走到房間，在門關上前推開了它。

「かりん，夠了。」

「你生病了，我理解，但你為什麼要把我拒之門外？我問過你怎麼了，我試着幫你，你卻無視我。這還是因為陽菜嗎？我解釋過無數次，但你連話都不跟我說，我真的受夠了！」

守屋的聲音帶着憤怒和疲憊。

藤吉坐在床沿，雙手交疊在膝上。她抬頭看着守屋，眼中閃着無聲的淚光。

她張開嘴，但發出的聲音只是嘶啞而痛苦的氣息。她捂住喉嚨，臉上刻滿挫敗。守屋的表情柔和了片刻，但內心的疲憊讓她堅守立場。

「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怎麼做。」

「我不能一直猜測。如果你不高興，如果你受傷了，我需要你告訴我。因為這種沉默就像在扼殺我。」

守屋等待着，希望能得到回應。

但藤吉只是低下頭。

守屋深深嘆了口氣，轉身離開，門在她身後輕輕關上。

.

.

.

她們之間的裂痕隨着日子一天天加深。

夜裡藤吉輾轉反側，聽着守屋和陽菜在客廳的聲音，她們的對話提醒着她所恐懼的一切。

她想質問守屋，想要求答案，但失聲讓她無能為力。藥物減輕了喉嚨的疼痛，卻無法撫平心靈的創傷。

守屋則在自己的痛苦中掙扎。

她愛藤吉，愛她的沉靜堅韌，愛她的溫柔存在。

但這道沉默的牆正在侵蝕她的決心。她懷念過去的日子，她們可以一起坐着，分享一頓飯或一部電影時的微笑。

如今，每一次互動都像是一場戰鬥，守屋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。陽菜的到訪，原本是一種慰藉，現在卻成了楔子，守屋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讓她留下。

一個夜晚後，藤吉躺在床上，高燒終於退去。

喉嚨依然疼痛，但她勉強能發出細微的聲音。

她凝視着天花板，選擇的沉重壓在心頭。

她不是因為不在乎，而是因為太在乎。嫉妒蒙蔽了她的雙眼，現在她冒着失去最重要的人的風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