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篇[的璃] 終身合約2/3
暖氣機修好那天,師傅拎着工具箱離開。
石森站在玄關,看着的野把遙控器轉了兩圈,然後若無其事地塞進沙發縫裡。
「收起來!免得再壞。」
暖氣機的嗡鳴聲再也沒有響起,的野卻說。
石森垂眼笑了笑,她明白為什麼要收起來,並沒拆穿的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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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照舊。
白天的野依舊是那頭獨狼。出門時外套一披,耳機一塞,腳步十分乾脆。
回來時,玄關的燈亮着,石森總在廚房忙碌。
的野會在門口停三秒,脫鞋,掛外套,然後飄來一句「從鼻腔哼出的「我回來了」。
「歡迎回家。」
石森回頭,笑得溫柔回應。
晚餐後,的野在書房整理文件,石森洗完碗出來,遞上一杯熱可可。的野接過時不小心碰到石森,停頓半秒,才低頭喝。
夜裡燈一關上,的野會側身,手臂從後面環住石森的腰,下巴抵在她肩窩,鼻尖蹭着後頸的髮根。
動作熟練得像演練過無數次。
石森能感覺到的野的呼吸,一開始急促,像怕被拒絕,後來漸漸平穩。偶爾,的野會在夢裡收緊手臂,把石森整個人往懷裡攏。
這是的野的告白方式,用身體而不是言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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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族那邊,風聲卻越來越緊。
的野家是老牌貿易商,根基深,規矩多。
「的野那性子,娶了個外人,遲早離。」
「石森看着那麼溫柔,能管得住她嗎?」
婚禮當天長輩們表面笑得和藹,背地裡卻在茶水間說三道四。
的野媽媽坐在主位沒說話,只眼角餘光掃過石森,看見她動作細緻,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,心裡一早就有答案。
婚後半年,家族聚會在老宅舉行。
「總要露個面。」
的野本來不想去,石森卻說。
的野皺眉,最後還是換了件黑西裝,領口繫得筆挺。餐桌上菜過五味,話題終於繞到她們。
「美青從小被我們慣壞了,脾氣硬,你多擔待。」
三叔端着酒杯,笑得意味深長。
「她對我很好。」
石森帶着微笑輕聲回。
「很好?我聽說你們還分房睡?年輕人,床都分了,這婚姻還能成?」
大姑媽插話,聲音拔高。
廳裡笑聲此起彼伏,像一陣風吹過刀背。
的野筷子一放,發出清脆一響,卻沒說話,只抬眼掃過眾人,眼神冷得像結冰。
石森低頭,耳根泛紅,指尖在桌布下攥緊。
回家路上,的野一路沉默。
「他們只是…」
石森試着開口。
「你別介意,隨他們說。」
的野打斷了石森。
第二次聚會更過分。
「石森,你跟我們這圈子,怕是格格不入。」
他們又開始公開數落。
話音未落,幾個堂妹掩嘴笑。石森端着茶盞的手抖了一下,茶水濺出,燙紅了指尖。的野起身拿了張紙巾,握住她的手,一下一下擦乾淨,動作輕得像在擦拭一把刀。
「疼嗎?」
的野緊張地問。
石森搖頭,勉強笑。
的野沒再說話,只把她的手攥進掌心,十指相扣。
那天晚上,石森一個人在浴室哭。
的野靠在門外,聽見細碎的抽泣,像針扎進心臟。她推門進去看到石森慌忙擦臉,的野馬上抱個滿懷。的野的懷抱很緊,石森的眼淚瞬間決堤。
「對不起,我沒保護好你。」
的野的聲音悶在她肩窩。
「我只是…不想你為難。」
石森搖頭哽咽。
的野沒說話,只抱得更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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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下一次聚會,長輩們變本加厲。
這次是家族董事會後的家宴,議題是明年海外併購案。的野作為執行副總,被點名發言。
她站起身,語氣冷靜,數據張口即來,長輩們頻頻點頭。飯後,話題又繞回石森。
「美青你這媳婦,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吧?」
大伯端着茶慢悠悠說。
的野放下筷子,聲音不大,卻讓全場瞬間安靜。
「我的人只容許我一個人欺負。你們全部人也沒有資格。」
她起身,拉起石森的手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身後一片嘩然,的野媽媽看着她們的背影,眼底閃過笑意。
從那天起,的野斷絕了家族一切活動。
電話不接,郵件不回,群組直接退。
長輩們炸了鍋,卻拿她沒轍。
的野手握海外併購案所有關鍵數據,沒有的野,項目寸步難行。
「他們需要我,不是我需要他們。」
石森起初擔心,的野卻說。
日子反而更安靜。
的野開始在家辦公,偶爾抬頭,看見石森在陽台澆花,會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肩窩,鼻尖蹭着耳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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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機來得比預想快,併購案關鍵對接方突然變卦,資金鏈斷裂,家族股價連跌三日。
董事會亂成一團,長輩們輪番打電話,的野一律不接。
「美青,家族要完了,快點回來。」
大伯拉着的野媽媽親自上門,臉色灰敗。
「哦。」
的野靠在門框雙臂環胸。
「你回來主持大局,條件隨你開。」
大伯咬牙。
「跟石森道歉我就幫。不然,滾。」
的野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。
大伯愣住,臉色由青轉紅。
其餘長輩陸續趕到,門口站了一排,個個垂頭喪氣。
「道歉吧,畢竟是你們不對。」
的野媽媽淡淡開口。
「璃花,以前他們說了許多混帳話。你別往心裡去。」
石森站在的野身旁,的野媽媽率先開口。
「對不起。」
大伯咬牙鞠躬。
長輩一個接一個,低頭道歉。
石森眼眶發熱,的野卻只是冷冷點頭,然後拉着她轉身進屋。
「明天九點,會議室。結果取決於態度,你們自己恆量。」
門關上前,她丟下一句。
進屋後
「謝謝你…保護着我。」
石森擁抱着的野,聲音幾乎聽不見。
的野然後伸手,掌心覆上石森的後腦勺,動作笨拙卻溫柔。
「我說過,只准我一個人欺負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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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機化解得比預想快。的野連軸轉三天,談判桌上殺伐果斷,簽約時對方老總額頭冒汗。
「股價漲停了,董事會那幫老傢伙現在見到你就跟見財神似的。」
的野媽媽打來電話,語氣難掩驚喜。
「告訴他們,想謝我就給石森送好吃的。越多越好。」
的野一邊簽文件,一邊懶洋洋地回。
「你這護妻狂魔,當年誰說聯姻只是交易?」
電話那頭的野媽媽失笑。
「我啊。現在要改口。交易變成終身合約。」
的野抬眼,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掛了電話,她馬上回家。
途中收到石森的來電。
「今天順利嗎?」
石森十分緊張。
「當然。沒有什麼能把我難到。」
的野語氣十分輕鬆。
「那今天想吃什麼?」
石森問。
「你。」
的野想了想就說。
石森電話那端像帶着一點被戳破的羞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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